在這個苦悶與無聊的時代,還好我們有濁水溪。
時代進入九零年代,之前風起雲湧的學運在90年野百合和次年的抗議獨台會案、反閱兵廢惡法達到高潮後,開始精疲力衰。
於是,在校園的一角,想像力略嫌貧乏的我們這些學運份子繼續苦讀馬克斯和苦思學運革命策略。在校園的另一角落,另一群青年卻用他們的上半身和下半身用力以想像力解放一切的無聊與苦悶:他們在地下秘密製作暴力噪音叛客的手工音樂、發行台灣學生刊物史上最骯髒齷齪但又最純真誠實--「誠實」是因為揭露大學生高尚外表底下的種種騷亂慾望---的刊物「苦悶報」、他們在深夜匍匐前進到墳場挖出死人骨頭。然後被台大退學。但他們並沒有遭到打擊---如果連時代的龐大苦悶與無聊都不能打敗他們,離開台大又算什麼?
接下來的十年,他們創造出一支台灣音樂史上在表演形式和歌詞音樂都最具原創意、也是最具有政治意識的樂隊:濁水溪公社。而這不過是繼續發揚光大濁水溪在台大時期的精神與美學罷了。
濁水溪的音樂質素和音樂美學似乎是典型的西方punk音樂,但他們的靈魂是「顛覆無聊」與「台客態度」。就前者來說,仔細想想,如果你的吉他和歌喉都無法超越那些偉大搖滾英雄,那麼又何必只是成為次級的翻版,或者,何苦在這個苦悶的時代多出一個五月天?還不如去解構傳統對搖滾樂團的想像。
而所謂「台客」,簡單來說可以理解為「台灣的龐客」,但這更是因為「台客」就是他們的音樂與表演形式的靈感來源,以及他們的生活方式本身。他們深愛高凌風、文夏;餐廳秀的唱歌加脫口秀加喜劇的表演方式也構成他們現場表演的原型;而更多的本土文化中,他們發掘到一種任意混種與自由實驗的精神,譬如電子花車放上鐵達尼號主題曲。正如他們所說:這些台灣本土文化「根本不怕,什麼東西拿來就用,就可以變成自已的東西,然後才有活力。」(參閱Jeph與濁水溪的訪問)